ChaptrI

十年前，老虎·伍兹坐在他童年的家中，屋子的另一边就是他父亲厄尔（Earl）的尸体，老虎和家人等候着殡葬馆的人来抬走厄尔。那是在加州的塞朴拉斯（Cyprss）凌晨三点，卧室的外面有开始着手准备葬礼和告别的人们，而屋内则是老虎和他同父异母的姐姐罗伊斯（Royc）。当你深爱的人已不在，但又不像是已经消失，这种感觉弥漫在厄尔刚离世的第一个小时。在一个小时之前，厄尔最后二三声呼吸已经听起来和往常不同。老虎接到电话就直接赶到了塞朴拉斯，路上经过他开始学球的海军高尔夫球场，最后拐入了缇克伍德街（Takwood）。他的父亲之所以一直保留着这栋房子是因为他喜欢怀旧。如果厄尔想的话，他可以在直接走到老虎过去的房间，去看他挂在衣橱门上的欧比王肯诺比（Obi-WanKnobi）贴纸，还能找到他之前的任天堂游戏机或者是乐高星灭者积木。厄尔心跳停止的地方离他儿子的房间只有三步。

罗伊斯坐在她父亲的床上，轻抚着他的背部，一如他离世前的最后几个小时一样。

“你在等着他醒来码？”老虎问。

“是的，”罗伊斯回答道。

“我也是。”

三天之后，在年5月6日，老虎的家人聚在安那翰（Anahim）的一个私人的航站楼，准备把厄尔的骨灰带回堪萨斯的曼哈顿，那是老虎长大的地方。罗伊斯说老虎的母亲蒂达（Tida）、老虎的妻子艾琳（Elin），一起在面对着面坐湾流IV私人飞机里（GulfstramIV）。艾琳当时在大学里攻读心理学的学位，不管是在飞机上或是去钓鱼的时候，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用来做作业。老虎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过来，罗伊斯和厄尔二世（EarlJr.）坐在桌子上，凯文（Kvin）坐在斜对着他们的一个沙发上。总共有6位乘客，老虎扑通一下坐到他平时的座位上——飞机前排的左手边。他把装有父亲骨灰的罐子双臂交叉抱在怀里——罗伊斯开玩笑说他这是给父亲系上安全带，而当飞机开始上升的时候，罗伊斯说，老虎把腿伸出去用脚固定住骨灰罐。

飞机飞行了小时0分钟。他的兄弟姐妹们试着谈论过往的日子。凯文再一次讲述了他最喜欢的一个故事，他和10、11岁的老虎一起去密林里野营，当老虎走向卫生间的路上时，不得不停下来然后冲着树枝小便。

“你在看什么呢？”凯文问老虎。

“伊沃克族（Ewoks，星际大战里的角色），”老虎答道。

坐在飞机里，老虎比较沉默。他和兄弟姐妹们降落以后驱车前往日落公墓（SunstCmtry），在堪萨斯州立大学校园的西南一公里处，回忆中的动物园、高中和大炮都在向逝去的联邦老兵致敬。这是厄尔这个前特种兵和越战老兵会喜欢的地方。墓园里比较阴凉，山丘从道路处向水渠方向伸展。在厄尔父母的墓之间，两棵雪松和五棵松树高耸入云。老虎看上去很坚强，一直安慰着他的母亲，这令望向他的厄尔二世印象深刻。他们埋葬了厄尔的骨灰然后离开。

一家人在厄尔童年住的房子前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现在这所房子的所有者伍兹一家并不认识，所以他们只是站在院子前面回忆了一些往事。所幸在堪萨斯的乡村，邻居们并没有打扰他们或是上前索要签名。所有人回到机场。在堪萨斯停留了77分钟之后，老虎再次飞往橘子郡（OrangCounty）。

想一下那时的老虎，时年三十岁，是世界上最伟大、最自信的球手，十场大满贯冠军，并且应该会赢得更多。那个和父亲一起住在缇克伍德街的小小的他种下的梦想终于实现了。他的飞机攀升至平流层。回程的时间比去时多了40分钟，刚好3个小时，大家基本上都不说话，感觉很沉重，消化着他们把厄尔留在了堪萨斯的土地里这件事情。老虎伍兹还是坐在他平时的位置，面朝前方，而他旁边的座位空着。

ESPN

几乎是10年之后，在巴哈马（Bahamas）一个岛屿的西端，老虎伍兹待在他感到最舒服的地方：躲在数层私家警卫的后面，和两三个朋友站在码头上。那是1月初的时候，离他的40岁生日还有8天。他做东的比赛在不远处的一个球场上举行。他的两艘船漂了十几码远，一艘是叫做“私密”（Privacy）的英尺长的游艇，旁边是略小一点的名叫“独立”（Solitud）的潜水船。在大船的主甲板上，有一桶防晒霜，一摞卷起来的毛巾和白兰花。他们旁边的码头十分私密，没有一个咖啡店或商店，甚至不会出现在一些海事GPS系统上。（伍兹的团队拒绝就此事发表评论。）

这个豪华的船坞是唯一可以任意瞄到老虎的地方，他用自己创造的一个茧穿行于这个世界上。当他给自己买了一架飞机之后，他把可以在追踪网站上查到的机尾编号盖住——这个编号以QS结尾，私人飞机公司NtJts的标准编号。相反，许多运动员有一些名人专属的注册号，有些甚至定制了专属的喷绘：迈克尔·乔丹的飞机用的是北卡罗来纳蓝色，机尾编号是N36MJ——“6”是他的球衣号。杰克·尼克劳斯的私人飞机编号则是N1JN绰号“空中之熊”（AirBar）。停在停机坪上，老虎的飞机看上去就是一个匿名的商务人士作家，没有任何标志可以透露它著名的主人。他低调的来，低调的走。

今晚，对岸的照明灯闪烁是因为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私人游艇“七海（ThSvnSas）”。船坞里聚集了很多名人，当他们由于非工作原因聚在一起的时候，这些名人喜欢讲故事，关于约翰尼·德普如何务实，或者老虎并非超新星，他其实只是个怪人。曾经，当老虎的爱犬在港务长的办公室里留下了一个网球的时候，老虎打电话要求有人”守护“那颗球直到有船员找到它，而工作人们直到现在仍然对此事嘲笑不已。他们不了解老虎其实经常使用部队用语，足以窥见他对军事世界的沉迷，像“守护”和“靶场”（downrang）甚至“收到”（rogrthat）这样的词都出现在他回复朋友迈克尔·乔丹的短信中。

站在船坞的西南角，老虎和他的团队为今后做着计划，然后他下了船坞走到路上。没有随行人员或者老虎团队，没有经纪人或经理，只有一个中年人，当讨论到关于他和他的未来的时候，在接下来的几年在这个船坞中的讨论远比拥挤的球道上的观众的争论要少。在不久之前，老虎问了乔丹一个简单但是沉重的问题：你是如何知道什么时候该离开的呢？

两个月间老虎都没有打一颗高尔夫球。他基本不能跑步，不久之前，他告诉《时代》杂志，他摔倒在自己的后院里，身边没有手机只能躺在那里，直到他的女儿碰巧发现了他。老虎让女儿去求救。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接受三次背部手术。有次在新闻发布会上，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说他的高尔夫生涯可能要结束了。

一个记者问他，进行了哪些练习？

老虎和父亲的旧合影老虎在成长的时候没有和任何兄弟姊妹或者朋友在一起，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和厄尔一起度过的，不管是在高尔夫球场上或是在车库里对着网子击球

SplashNws

“我走路，”伍兹回答说。

还有呢？

他笑了。

“走路，然后我再多走一会儿。”

他停顿了，然后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在隧道的尽头，光明在哪？”

“我不知道。如果我能做到比这更多，基本上就是惊喜了。”

他的朋友们开始在一个月之前听到消息。他的大学室友诺塔·贝格（NotahBgay）在万圣节的时候发信息给他。老虎很喜欢万圣节。在很多方面他其实就是个大孩子。当他住在奥兰多的时候，据他的一个老邻居讲，他喜欢在一个他称之为家的封闭的高尔夫球场里，在高尔夫的球车后面滑滑板。他喜欢变形金刚和漫画书里的英雄。在过去，当他入住九点的时候使用的名字是罗根·休伊特（LoganHowltt）——X-MEN里金刚狼的本名。当他在大开曼岛预定自由潜水课程的时候，教练柯克·凯莱科（KirkKrack）回忆说，他预留的姓名是埃里克·卡特曼（EricCartman）（《南方公园》里的一个主要角色）。所以显然他很爱万圣节，而当贝格问老虎要装扮成谁的时候，老虎回复道：“我将打扮成老虎伍兹这个球手。”

某晚坐在巴哈马的一个牛排店里，贝格沉默了一阵。他到此是为了高尔夫频道（GolfChannl），几年之前迫于他背伤，他不得不和老虎现在一样承认：他从小男孩时代开始的梦想已经结束了。他们相遇的时候，老虎9岁，诺塔1岁——在加州打青少年高尔夫比赛。他们看到对方，大概是人群中唯一两个既不白又不富的家伙，诺塔走向老虎并且告诉他，“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独自一人。”他们的友情自那时开始，互相陪伴着对方度过了生命中的各个阶段。几周之前，当他和老虎在朱庇特的房子里消遣的时候，伍兹意识到他们得拼车去学校接老虎的孩子们。他们开车过去还早到了30分钟，和其他家长一起停车排队等着，为了消磨时光，他们一起笑着回忆起了斯坦福的岁月。“老虎和我经常回顾过去，”贝格说。“他特别喜欢谈论大学时光。”

老虎讲他的女儿如何喜欢足球，贝格则讲他的女儿多么喜欢体操和绘画，然后他们同时看着对方大笑起来：你能相信我们一起坐在接孩子的队伍里吗？老虎正在面临着所有年轻和强大的人都要经历的末日，就是青春和力量的终结，以及未来的日子都要花在哀悼这些日子，或者去寻找替代品。如果他能康复的话，这次复出，将是他最后一次重返高坛。

“他很清楚，”贝格说。

“老虎和我经常回顾过去，”的大学室友诺塔·贝格说。“他特别喜欢谈论大学时光。”WarrnLittl/GttyImags

在埋葬厄尔的堪萨斯墓地到巴哈马的船坞之间的十几年，老虎失去了某些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而时间过得越久，就越能发现，那个伟大的老虎已经随着厄尔的去世而逐渐消失了。老虎是如何迅速并且完全衰落的？这个问题也许将在他今后的日子里留下阴影。答案复杂而又多面。他觉得自己是很多事情的受害者，有些广为人知而有些极其隐秘：悲伤，寂寞，欲望，自由以及他对厄尔生前职业——军人的异常迷恋。在老虎埋葬了父亲之后，几乎当他坐着自己的G-VI喷气机降落的橘子郡的那一瞬间，这些力量开始作用于老虎的生活。这些力量驱使着他，直到他的妻子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来自瑞秋·乌斯泰尔（RachlUchitl）的短信，直到当他驾着凯迪拉克凯雷德撞上消防栓（顺便说一句，那辆车的现在的所有者是阿肯色斯乡村的一个男性，他从当地的一个二手商那里购入，但是这两人都不知道这辆车的秘密历史。）

在年的感恩节过后，他的生活被公众以最尴尬的方式一分为二——你能想象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被迫讲你的性生活，并且前面有观众，旁边就是你的母亲吗？——但是那次车祸并不是揭露他私人生活的开始。说也奇怪，那其实是一个结束。在过去的七年里他承受的所有，包括承认他的高尔夫生涯可能已经结束，都是在他失去厄尔的三年中做的所有决定的结果。长久以来，他一直走在撞向那个消防栓的路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明白了过去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或者至少他有努力去理解。在他撞车的那晚，车里有一本书跌落在后座下面，上面满是玻璃碎片。书的名字是《掌握物理学》（GtaGriponPhysics）。

这个书名吸引了老虎。他一直失眠，当他不在发信息或是打电子游戏的时候，他会阅读，经常一些关于孤胆英雄完成不可能任务的军队故事，如《罗伯茨·里奇》（RobrtsRidg）或《孤独的幸存者》（LonSurvivor），或是关于理论物理或是宇宙学的书。《掌握物理学》这本书的介绍讲了早期科学的一些基本规则，来自牛顿和伽利略，着重讲解摩擦和重力的概念。这些都是他一直感兴趣的。五岁的老虎曾经画过一幅关于火柴人挥动不同球杆的画，描绘出了杆面，包括距离和顶点的弹道。

那幅画反映了老虎本人可能时至今日依然无法解释的某些东西：即便在那么小的年纪，他已经好奇到去思考物理。从开始，他的高尔夫天分就不是对天分本身的展现，而似乎是对天才的他的一种表达。他是一个异常卓越的人，并不是由于他曾赢得过14场重要的大满贯赛事，而是由于他会思考他是如何在世界上占据着这么一席之地的。“对于大的问题他显然有一个开放的思维，如他是谁，其他人是谁这种问题，”据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伍兹朋友说，“而且他也接受有的时候问题本身其实就是答案这件事。”《掌握物理学》这本书的第六页，作者约翰·格里宾（JohnGribbin）总结了一个适用于这个世界的真理以及厄尔和老虎伍兹这对父子间的关系的定律：“自然的基本定律之一就是在装置本身内，而事物的发展则是在其中轮回前进。”

图1老虎和妻子艾琳一起。图老虎在新闻发布会。图3老虎撞上消防栓的凯迪拉克后座，可以看到《掌握物理学》这本书。ScotTuckr/APImags;FloridaHighwayPatrol/GttyImags;EricGay/APImags

即便亲如厄尔和老虎伍兹，在父子之间总是存在着一层神秘的关系。他们的生活是那么的不同。厄尔参加特种部队是因为他认为那是唯一可以公平对待黑人的地方，当他退休之后，他的每一天都是在打高尔夫之中度过的。（厄尔在他家附近的海军高尔夫俱乐部打出了自己的最低差点，尽管直到4岁他才开始摸杆。）关于战斗，有些是老虎永远也不可能接触到的，就像厄尔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他儿子成名的代价一样。

“我完全了解你的感受，”有一次厄尔说过。

“不，爸爸你不懂，”老虎回答道。

他在成长的过程中身边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或朋友。老虎伍兹做任何事情都是和厄尔一起，在车库外面对着网子击球，或是花数个小时在高尔夫球场上，打完球以后，厄尔会点一杯朗姆酒加健怡可乐，而老虎则会得到一杯加樱桃的可乐，他们坐在那里慢慢喝着自己的饮料，就像两个老头子一样。海军俱乐部的教练乔·格莱姆（JoGrohman）担心直到高中，老虎都没有同龄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厄尔和厄尔部队的老战友们。退休的老士兵、水手和海军士兵，他和这些人打高尔夫，有时候还有驻扎在洛杉矶的现役士兵一起。战斗时喷气机起飞然后降落在和17洞、18洞平行的跑道上。老虎听着那些故事，看着那些他深深崇拜的人——即便他们是陌生人。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围绕着这些战士和他们军令度过的。

关于应该如何处理事情，老虎和厄尔都各自持有自己的观点，并且深信不疑，所以有的时候他们经常会产生很大的分歧。横亘在他们之间多年的、最严重的裂痕是围绕着厄尔的情人们。老虎恨他的父亲背叛他的母亲，并且曾经向高中的女朋友哭诉过。他的父母从未离婚但是搬入了各自的家中，而他们之间唯一需要沟通的就是老虎的蒸蒸日上的高尔夫事业；像许多家庭破碎但个人成就突出的孩子一样，老虎很早就发现他的天赋可以帮助他创造他想要的家庭环境。他可以修复父母间破碎的关系。而且显然老虎在成长的过程中先是模仿他的父亲然后试着超越厄尔。所有的儿子，不管他们是爱或者恨自己的父亲，有的既爱又恨，都希望清楚他们身上继承下来的父亲的缺点，远离过去。老虎也是如此，他的父亲似乎唤起了他体内矛盾的情绪：发生在他身上最好的和最坏的事情都，是因为厄尔。

”其实，我很爱他，所以我没法告诉他：‘你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伟大了。‘“

迈克尔·乔丹

当老虎逐渐变得有名，厄尔陪着他一起旅行。关于老虎和他父亲厄尔的一本书，汤姆·卡拉翰（TomCallahan）的《他父亲的儿子》（HisFathrsSon）中有关于厄尔和他的情人们的细节。其中在年英国公开冠军赛期间，有一位“厨子”，当卡拉翰说她一定很会做饭的时候，厄尔忍不住笑了并且会所，“她倒是知道把碗里装满薯片。”还有一次在南非比赛的时候，一排应召女郎进入了厄尔的房间。卡拉翰说在接近厄尔最后的时光，老虎和厄尔曾有一段时间互相不说话。“老虎生我的气，”他对作者讲，并且暗示他曾陷入一些有关女人的麻烦，是老虎花钱解决了。最终，卡拉翰写道，是老虎的母亲劝说老虎和父亲和解，她对儿子说如果厄尔在他承认错误之前去世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要走了，而你则会后悔，’她对老虎说。

他们弥补了裂痕，也许是因为老虎相信的圈子越来越小，最终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始终知道他可以和他的父亲讲任何事情，即便在那段时间他不太喜欢厄尔。厄尔从来没有怪他。他们是父亲和儿子，老师和学生，最好的朋友和跑友，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个完整的人。

在年大师赛刚过，老虎和他的父亲一起去布拉格堡（FortBragg）旅行，厄尔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曾经驻扎在那里。厄尔的一群老兵朋友带着老虎来了一趟VIP之旅，和第8届空降兵一起跑步，和金骑士跳伞队（GoldnKnights）一起跳伞。带着老虎跳出飞机的是一位叫比利·范索伦（BillyVanSoln）的士兵，他向老虎解释了布拉格堡的白天和漆黑的战斗情况之间的不同。“你的父亲曾经是战略伞兵，”他说，“这就是好莱坞。”

范索伦把他和老虎绑在一起然后跳了出去，全程都很顺利。老虎是一路笑着落地的。

厄尔等候在降落区，范索伦说，然后他给了老虎一个大大的拥抱。

“现在你了解我的世界了，”厄尔对他的儿子说。

在旅途中，厄尔一直需要吸氧。他的生命力慢慢地消失，他最遗憾的就是不能看着老虎直到职业生涯的尽头。他的第二次心脏病发作是在俄克拉荷马的图尔萨Tulsa，那是老虎第一年打巡回赛。在年的冬天，也就是布拉格堡之旅一年半以后，每个人都明白厄尔已经时日无多。现在再来想一下老虎，在这个时候，作为世界第一的高尔夫球手，4天都没有摸杆，这是自他小时候以来第一次最长的时间没有打高尔夫。他在陪着病危的父亲。他在那段时间一直都失眠，三天过后他终于倒在地板上昏睡过去。1月5日，他的父亲醒过来扔了一只鞋在熟睡的老虎身上。

当老虎摇摇晃晃的抬起头来的时候，厄尔说，“圣诞快乐。”

那个假期结束了，厄尔和老虎都清楚厄尔命不久矣，并且老虎接受了这个事实，接下来老虎计划在圣地亚哥附近举行的别克邀请赛上复出。但是在比赛的开始前，老虎安排了一次VIP旅行参观科罗拉多的一个军事基地，在那里新招的士兵接受海豹突击队的训练。每次开班基本上都有00多学员，如果能有30人毕业的话，这个百分比就算是相当可观。那是世界上最难的军事训练。

当他到了以后，老虎等着他的第一阶段训练开始的时候，他对59班的人讲了一些他从未在公开场合说过的话：当他小的时候，他曾希望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整个班级都很喜欢老虎关于心理训练和注意力的建议，但是教练们却不以为然。他们曾经见过奥林匹克冠军们和橄榄球运动员们因为不能承受疼痛而放弃。曾有一个顶尖的铁人三项运动员因此筋疲力尽、脸色苍白。

他们还参观了特种船队-1和海豹突击队7。在其中一站，一个海豹突击队队员汤姆·希拉（ThomSha）协助做武器演示，他的前面摆了7、8中枪，从手枪到整套来复枪都有。三年之后，希拉因为带领一支队伍在阿富汗战斗而被授予了一枚银星奖章。老虎站在桌子的一侧，双臂交叉，一副奥克利墨镜挂在耳后。希拉说老虎当时一直很安静，尽量多的去记住讲解，只有当有人索要签名的时候才露出他标致性的微笑。希拉带老虎走到了另外一个楼里进行接下来的残酷按。两个男人一路交谈，十几年之后，希拉甚至记得他们当时的谈话，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说老虎问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如何在一年又一年的重压之下保持前进。“这就是生活，”希拉回忆说，“你就是去做。你就是坚持练习。”

在接下来的周日，老虎伍兹在延长赛中取得别克邀请赛的胜利。

三个月之后，厄尔去世然后事情开始逐渐变得失去控制。

JohnHut

ChaptrII

在他埋葬完父亲5天以后，年美国公开赛开始15天之前，老虎伍兹又去探访了海豹突击队，这一次实在圣地亚哥东面一个藏在山里的训练基地。这个地方叫做拉伯斯塔（LaPosta），位于和墨西哥交接的一个地方。

这一次，老虎不只是来参观的。

他尝试了SR-5型来复枪和海豹突击队的手枪——绍尔P6（SigSaur）。教练之一是一等兵约翰·布朗（JohnBrown），他的父亲也曾在越战中效力于特种部队。布朗把老虎拉到一边。阳光闪烁，美好的一天，两个男人站在射击训练地的东北角聊天。

老虎解释了厄尔曾经告诉他，要么成为一个高尔夫球手，要么成为一个特种兵。“我的父亲，”老虎说，“我的父亲告诉我我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布朗说老虎似乎真诚地想知道他们的生活方式。老虎打听了关于布朗家庭的情况并且发现他们的妻子生于同一天。老虎告诉他永远不要和迈克尔·乔丹拼酒。他们谈论了厄尔，布朗觉得老虎似乎想为他的悲伤找个避风港，找一种消减一些悲伤的方法，想自己证明一些什么，或者向厄尔的灵魂证明什么，因为厄尔的特种部队生涯从来没有达到海豹突击队的程度。

“我认为他肯定在找寻什么，”布朗说。“大部分人不得不带着遗憾后悔活下去。但是他必须体验如果当初做了不一样的选择结果会怎样。”

教练给了老虎一条迷彩裤和一件棕色的体恤。他背着一架M4来复枪并且把一把手枪别在了右腿上。在他的右胯的口袋上，有人用白色写上了“老虎”。海豹突击队队员本·马歇尔（由于他依然在执行任务，所以名字为化名）把老虎带到了战斗室，这是一个高压战斗模拟器，海豹队员在这里练习战斗和解救人质。马歇尔是经历过很多战斗的老兵，和老虎一起确保他不会受伤。教练们让老虎在战斗室里跑了一圈又一圈，高能武器一直打在他周围，留下了又大又疼的淤青。“打他特别的有意思，”马歇尔说。“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鹿一样。我则若无其事地向他射击。”

教练们制定了作战情景，其中有一些恐怖分子端着武器，还有一些无辜的平民。在炮火和压力之下，老虎需要决定谁生谁死。在战斗室里的一次训练中，教练们把目标换成了一个人拿着枪指着一个摄影师，而当老虎进门以后，有两个目击证人说他杀死了拿着相机的那个人。海豹队员问他为什么要射杀平民。

一开始老虎为他的错误道歉。

然后他开玩笑说自己讨厌摄影师。

最终，伍兹学会了如何排除屋内的危险，注意角落里然后找出武器在那里，和海豹队员一起经历枪战这种事，能像他一样能做到的平民用两只手就能数出来。“他可以在房子里过一遍，”艾德·海纳（EdHinr）说，他是一位退休的海豹队员，那时候帮助监督训练，还写了一本书叫做《第一，迅速，无畏》（First,Fast,Farlss）。“他没有吓坏。你逐步升级。你开始射击并且你开始把人打飞。很多人都会吓坏。这声音太吵了，太疯狂了。但是他做的很好。”

马歇尔想让老虎给他的泰勒梅球包签名，老虎拒绝了，羞涩地说他不能给竞争品牌签名。然后马歇尔就挑战他的开球距离，如果马歇尔赢了老虎就得给他签名。马歇尔和布朗两人都确认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老虎笑着同意了。有一些人聚在射击场旁边的高地上，马歇尔先来然后打了一个很扎实的一号木，大约在60、70码左右。老虎看了看他然后架上球座，拿起了泰勒梅的一号木。

然后他跪了下来。

他像挥动棒球杆一样挥杆，球落在比马歇尔的球更远的地方。老虎开始大笑，接着海豹队员们也开始笑，最终，马歇尔也笑起来。

“好吧，我现在可以打死你，”马歇尔开玩笑说，“或者我可以在你逃跑的时候打死你。”

老虎周旋在女人们之间，包括瑞秋·乌奇泰尔（左），科莉·里斯特（中），杰米·格拉布斯（右），从她们身上寻找一些他不曾找到的东西。GttyImags

这些军人和他们的勇敢把老虎带回了海军高尔夫球场上，和厄尔还有那些咸咸的士兵、水手们共度的时光。他很想父亲。有的时候他的父亲陪他比赛，但从来没去过球场，只是待在酒店里或租的房子里，以防老虎需要他。他们可以谈论任何事，从关于生命的问题，像老虎完全相信鬼魂的存在，到一些简单的事情如在喝酒的时候如何点一些可以帮助解救的饮料。没有厄尔，老虎觉得又孤独又寂寞。他回到了自己过去生活的轨迹，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在葬礼过后的几个月里，他的婚外情不是开始就是加剧了。年的夏天，他有过至少两个情妇，她们最终都把消息告诉了小报。

需要说明的是，在年他和艾琳·诺德格伦（ElinNordgrn）结婚很久之前，他就总是爱谈论女人。在年，在静谧的俄勒冈森林里靠近德舒特河，和马克·欧米拉（MarkOMara）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虹鳟鱼向导之一，老虎聊起了作为职业运动员的福利之一。“我和他一起走在路上，他一直在夸耀自己性伴侣的数量，”向导艾米·哈泽尔（AmyHazl）说。“而且这是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金童的时候。”

他讲了一些下流的故事，哈泽尔不愿意复述，但是即使这样，她认为老虎与其说是花花公子不如说是个大孩子。“书呆子气，并且不擅长社交”是她的原话，并且他看起来很高兴站在河里，即兴重复《球童小屋》（Caddyshack）里的片段。

性冒险掩盖了他在女性周围时的不知所措。有一晚在纽约，他和德里克·基特（DrkJtr，洋基队队长）还有迈克尔·乔丹一起去一家俱乐部。基特和乔丹和一位接着一位的美女轻松交谈，老虎起身走向他们，然后问了一个少年和几乎每一个成年男性心中的问题。

“你们和女生们聊什么呢？”

基特和乔丹彼此看了看，然后再看向老虎，有点吃惊。

告诉他们你是老虎伍兹，他们说。

如果说老虎伍兹在找寻什么的话，似乎是在不同的人群中搜寻很多不同的事物。他和瑞秋·乌奇泰尔通过共同的伤痛走到一起。他刚刚失去厄尔的痛苦帮助他理解了瑞秋因15岁时父亲过量吸毒致死的伤疤，而且她的未婚夫还死在中被袭击的世贸中心。他们的伤心互相契合，据她最好的朋友提姆·毕提慈（TimBitici）所说。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起过老虎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毕提慈和瑞秋一起去奥兰多拜访老虎，老虎把他们安置在他家附近的一个公寓里。当老虎过来的时候会合上所有的窗帘。然后他坐在提姆和瑞秋之间，一起看《切尔西近况》（ChlsaLatly）。

“这让我感到特别高兴，”提姆说老虎当时是这么讲的。

许多这种关系都有一种奇怪的家庭氛围，但是基本上被喜欢爆料三人行的小报忽略掉了。有一次老虎在酒店房间里见杰米·格拉布斯（JaimGrubbs），她告诉一家杂志，他们并没有马上“进入主题”，而是一起看了部汤姆·汉克斯的电影并且亲密地抱在一起。科莉·里斯特（CoriRist）记得端上床的早餐。”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很正常也很传统，“她说。”他试着摆脱整个形象和生活方式，就是为了拥有一点真实。即便只有一晚。”

“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很正常也很传统，“她说。”他试着摆脱整个形象和生活方式，就是为了拥有一点真实。即便只有一晚。”

-科莉·里斯特，老虎的情人之一

很多次，他都无法入睡。

失眠折磨着他，结果他有数日都睡不着。毕提慈说当老虎很久无法入睡的时候就要求见瑞秋。只有当她到了以后，他才能睡着。毕提慈认为老虎只是想要一个他生活的见证人。并不是外人眼中的名人生活而是一种真实的、他可以拥有秘密的生活。那并不只是一系列的一夜情而是更复杂更奇怪的关系。他经常给情人们打电话，不停地打直到她们接起来，有的时候只是描述一下他一天的活动。当她们不接电话的时候，老虎就打电话给他们的朋友。有的时候他会将关于厄尔和他的童年。

由于塑造未来需要很多的努力，我们从没看到过去滚滚而来。这是每个人都必须学会的，包括老虎·伍兹。他游荡于女人们之间，寻找着他找不到的，同时对于自己在军事训练上的迷恋投入的越来越多，而且他如果不是忽略了，就是没有注意到他其实在重复着厄尔的生活。“镜子啊镜子，我们终于都长成了父亲的样子，”保罗·弗莱吉亚（PaulFrgia）——老虎·伍兹基金会的第一总监说。“可以说，他成为了他讨厌的父亲的样子。”

老虎和许多海豹队员都说过，当他还小的时候他就希望长大以后成为一名海豹队员，追寻他父亲的特种兵生活方式。由于照片里的某些队员仍然处于现役中，所以ESPN将他们的面部进行了处理。CourtsyWrightThompson

“我认为他是在寻找着什么。大多数人都多少活在后悔中。但是他已经体会到那会是什么滋味了。”

-训练老虎的一等兵约翰·布朗

有些海豹队员认为老虎只喜欢做那些有趣的训练，射击、跳伞，但他从未真正涉及到作为海豹队员会遇到的残忍和痛苦的部分。U.S.NavyphotobyChifJournalistDborahCarson

很多人认为一个超级明星应该是傲慢且自私的，这种反应贯穿了老虎一生的人际关系：跟他见了30秒的人狂爱他，跟他共度了数个小时的人会认为他冷漠而奇怪，而和他相处了足够长的时间并且了解他的人既爱他又特别的维护他。他真实的一面其实是腼腆且笨拙的，善良，但对于公共生活他并不像打球那样适合他。

“坦白讲，真实的老虎伍兹并不是很市场化，”一个朋友说。“从一个只想着独自读书的人身上赚不了很多钱，那个只想着独自和他的狗玩飞盘的人也不行，也不是只想和孩子们玩的老虎，或是独自健身，独自打电子游戏的伍兹。你发现这个规律没有？老虎其实是天生内向的，由于利益而要变得外向对于老虎的性格来讲其实是一种负担。名人的生活改变了他，而他挣扎于其中——令他挣扎的是他挣扎这个事情本身。”

太多人在老虎的圈子里，杰克·尼克劳斯的18项大满贯纪录对于老虎来讲并没有对于媒体和球迷那么重要。他从来没有提过。但是很多人在他身边的时候花了很多时间来说这件事。当老虎说到这个纪录的时候，通常是有人提起来，而老虎基本不予回应。这个纪录本身变成了一个重要的象征，好让他可以追寻对于他来讲真正重要的事物。他喜欢匿名穿着制服去做团队中的一份子。“他非常非常的认真，”老虎的朋友讲。“如果他之前花了两年打破这个纪录的话，大概他已经把球杆挂起来然后入伍去了。这是一定的。”

老虎和他的一些朋友谈起过他的军旅之行，包括向迈克尔·乔丹描述他的跳伞经历，乔丹从老虎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规律。数年前，在乔丹失去了他的父亲之后，也曾由于丧父之痛去做一些他的父亲喜欢的事情，比如他离开公牛队加入了次级棒球联盟伯明翰公爵队打棒球。这可能是他打棒球的一种方式，”几年之后乔丹讲。“通过他父亲的爱好来减轻自己的伤痛。”

当乔丹这么说的时候他看起来很伤感，仿佛再一次经历那些沉重。他想办法度过那段时光并且从新走上巅峰，而老虎则在尝试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

“哎，天呢,”乔丹叹息道。

BrynnAndrson/APImags

“如果他打破了尼克劳斯的纪录的话，老虎可能会收起球杆然后入伍。肯定的。”

-老虎的一位朋友

年7月31日，成了他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这个日期对于上百万的虎迷来讲并无特别，但对于老虎来讲却是他对于即将而来的风暴的最后一次防守反击。对于外界来讲，老虎已经无可阻挡的越来越接近尼克劳斯。而在他的世界里，在父亲过世后的一年，他的世界正在逐渐瓦解。

7月18日，老虎成为了一名父亲。在七月份，据一个小报说，他让一个成人影星飞到华盛顿特区好在他打ATT国际赛的时候相见。两年过后，他私会过得许多情人逐渐浮出水面。根据《华尔街日报》，年的夏天《国家询问报》联系了他的团队说他们抓到了老虎和一个夜店服务生的婚外情。据传如果老虎同意坐下来接受采访并给和《国家询问报》隶属于同一母公司的《男士健康》拍摄封面的话，这个小报消息就不会被发出去。老虎答应了。7月9日，杂志遍布各个报摊。

7月日，在公开锦标赛上，老虎以并列第1名结束然后返回家中。在一周之后，他宣布在艾尔沃斯（Islworth）跑步的时候撕裂了韧带。在他的新闻通告里没有提到他当时是穿着运动鞋还是战斗靴子在跑步。那是，他选择不结束手术继续比赛。老虎的说明可能是真的，而汉克·哈尼则在他的书中透露道：老虎的韧带受伤是因为在战斗室里和海豹队员们一起训练导致的。很可能，他们讲的都是真的。他的膝盖在军事训练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以及大重量小循环的器械练习中反复承压并且受伤。一个见过他接受军事训练的人说，“当你受伤以后，这个地方会不断地在受伤。他的右膝盖基本没有被打到。总是他的左膝盖遭受踢、打或者挨枪或者被踩。总是他的左膝盖。”

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老虎的经纪人斯坦伯格把伍兹带入了他的地下室里的办公室。他们当时谈的内容是保密的。但那也是老虎应该能够把所有的点串起来，发现事情有多么失控的时刻。每个人都对谈话感到满意。在那之后，哈尼写道，老虎变得不一样了，军事训练更少了并且不那么影响他了。

这是他们以为的。

再从老虎的角度看，小报公布了很多从远距离拍摄的照片，他的婚姻突然变得岌岌可危，他在海豹突击训练里身体承受了很多物理打击，过度的器械训练，在失去父亲一年以后，他始终统治着高坛。其他球员从来都不是他的威胁，而他真正的威胁一直都是他自己和他无法控制的期待。老虎在阿克伦（Akron）赢球，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周在图尔萨的PGA锦标赛赢得了他的第13个大满贯。在比赛结束的15个小时之后，他离开家打包前往军事基地训练。而和经纪人斯坦伯格的谈话不过是13天之前。

可能命运把所有的事情在老虎出生的那一天就已经全部写好。一年以后，在犹他州帕克城，老虎又接受了两次膝盖手术，三次背部手术。在感恩节的晚上他吃了安眠药以后忘记了删除手机上的短信，暴风雨来临时的小雨滴开始滴落，艾琳按照他手机里的号码打过去，和电话另一端的人对质，这其中也包括乌奇泰尔的朋友提姆·毕提慈，当电话响起的时候，毕提慈正在和家人在维蒙特（Vrmont）。大大小小的坏事接踵而至。卷起的牛皮纸堵住窗户阻挡着外面的狗仔队。他的游艇上的名字也被团队用单子盖上。在驱车前往奥古斯塔参加年大师赛的路上，老虎读着网络上的评论，为人们如何对他的看法而纠结。为什么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了？他无法回答孩子们的问题；当子女的同学在网上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无法保护孩子们免受伤害。年的球员锦标赛，老虎在前九打了4杆之后，因为膝盖和脚踝的伤势而退赛。

那天，史蒂夫·威廉姆斯（StvWilliams）在停车场碰到一个朋友。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朋友难以置信的问。

“老兄，我想他得了易普症（yips），”威廉姆斯回答道。

从他父亲去世到撞上消防栓的天里，老虎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事件，而当他终于回归并且努力实现自己生命的意义的时候，他会意识到年也就是丑闻发生的前一年，拖着受伤的腿和脚踝打赢美国公开赛的老虎是最接近海豹突击队的时刻。那时候他基本没法走路，但他还是打败了所有人。那次胜利之后他再也没有重回巅峰。寂寞和痛苦拆散了他的家庭，而伤病则摧毁了他打破尼克劳斯的纪录从而摆脱名声的束缚加入军队的可能性。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接着是他生活的重心，然后是他的方向，最终他的生活分崩离析。

但是首先，他赢得了那次大赛。

“我会打赢这场比赛，”他对他的团队说。

“值得吗，老虎？”史蒂夫·威廉姆斯问。

“滚，”老虎说。

JohnHut

从那开始他就一直困在原地，在地狱的边缘，介于职业高尔夫球手和退休的名人之间。现在，在1月初的时候，他出现在巴哈马的一个推杆果岭的边上，他不能打球但是依然履行着自己作为主人的义务。那意味着和一辆摩托还有厂商的CEO一起摆拍。当摄影师们做准备的时候，老虎走向了果岭。扎克·约翰逊和贾斯汀·罗斯，两位都是老虎的朋友，正边推击边闲聊。他们一起聊了聊推杆，关于收杆和击球对于球的滚动的影响。老虎直到应该问什么，他深厚的知识储备可以打开任何不愿聊天的人的话匣子。

当拍摄开始的时候，老虎的眼神又瞟向了朋友们。

在他的手腕上，他戴着一根细细的红线，提醒作为一名佛教徒的他要有同情心并且注意口舌。像很多事情一样，老虎的信仰并非为大众所知——尽管他曾说过他是被作为佛教徒养大的——所以很难知道他修行的频率，或是否去过寺庙。这样想起来很有意思。佛教徒的信仰里是没有天堂或地狱这样的概念的，或者至少和基督徒不一样。根据戴安娜·摩根写的《基本佛法》（EssntialBuddhism），天堂或地狱都不存在在世界上，而对于信教者来讲有11种方式会令他们感受到痛苦：淫、恨、妄、病、衰、死、忧、哀、苦痛、忧郁和悲伤。自从失去父亲以后，老虎被这11种痛苦逐一折磨着，而自他的丑闻被曝光以来，则是几乎每时每刻都被这11中痛苦同时折磨着。他说他会回来，如果他欺骗自己的话，也许人们可以原谅他的自欺，因为根据他的信仰的基本信条来讲，他已经生活在地狱之中了。

当媒体在摩托车边拍照的时候，有人问了他一个关于加州的一个球场的问题，许多年以前老虎曾在那里打过比赛。

“第一个奖杯，”老虎说。

“那时你多大？”

“4岁。”

老虎反复说，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年。图中，老虎、艾琳和母亲一起参加厄尔在加州的葬礼。BranimirKvartuc/APImags

现在，他经常怀旧，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着实很新鲜，因为一旦老虎在他们身上达到目的以后，他就把这些人抛在身后了。厄尔经常和朋友们聊起老虎从别人的生活中消失时是如何的毫无征兆，还有当老虎离开小时候生活的缇克伍德街去上大学时，他抛弃了自己的电脑和任天堂游戏机，他的玩具和海报都还挂在墙上，包括零钱。这令厄尔十分惊奇，同时又异常的骄傲和伤感。老虎变得像一只蝴蝶；厄尔相信他的儿子已经放下包袱飞走了。当他的税务律师建议老虎离在转职业以后离开加州，去奥兰多建立事业的时候，老虎就这么消失了，甚至都没有去老海军俱乐部道别。“他没有告诉我他将搬到佛罗里达去，”海军俱乐部的教练乔·格莱姆说，“这令我很伤心。我以为自己和伍兹家庭很亲密。我甚至没机会和他道别。就这么结束了。”

老虎和教练们、球童还有朋友们切断联系的时候，几乎没有当面说过，他就这么从这些人的生活中消失了。他这么做并非出于恶意，而是他的注意力永远集中在他将要去的地方。西部高中94级曾经举行过一次毕业二十年的聚会，他们确保把请帖发到了老虎的邮箱里，但是他并没有出现。格莱姆明白为什么。“他还是试图成为老虎·伍兹，”他说，“时间和地点很重要。会有一天他想要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甚至10年之后，丧父之痛仍然影响着他的心灵。每当厄尔忌日的时候，老虎就无法入睡，彻夜回忆着过去。那些伤痕依然新鲜。在爬回既定好的生活之前，老虎只花了77分钟在堪萨斯和厄尔道别。几乎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没有再探访埋葬厄尔的地方。管理那个地方的教堂执事说从来没见老虎伍兹回来过，而邻近的小机场的工作人员们也说没有见到他。《人物》杂志的作者说老虎曾在年的时候回去过，大概是在马克·斯坦伯格干预老虎对军事训练沉迷的时候，但是信息无法被确认。也许他悄悄地过去然后又悄悄地离开了。如果没有的话，也有某一天他会穿过墓园走到厄尔长眠的地方，在厄尔的父母之间，在一株灌木丛的阴影下，靠近一块红色的大石头。他必须根据回忆找出厄尔的墓地，他因为那里没有任何的墓石，即便在葬礼过去了1年以后也许他想要私密性，或者他只是没法走出最后一步，但是不管用原因是什么，可是其他人会怎么样？也许他想要保密，或者他只是迈不出这一步，老虎伍兹的始终没有放上那个墓石。

他把父亲埋葬在了一个没有标记的坟墓里。

老虎和父亲厄尔·伍兹。下图是厄尔在堪萨斯的墓。Duomo/Corbis;DougBnc/GttyImags;BarrttEmkforESPN

如何处理作为老虎伍兹这个人是他的生活，而他在生活中的真正的工作会在他接受了自己的高尔夫事业就此结束之后开始。所有的成功人士都会在他们一生的工作的默契经历一段末日般的日子，但是当感觉到这个工作并不完满或是受到某种破坏的时候，那种遗憾会随着时间发脓溃烂。老虎的朋友迈克尔·乔丹为此感到担心，可以说他比其他任何在世的人都要了解老虎接下来的10年会如何度过。在统治了高坛一段时间以后这种统治突然结束。“我不知道他会对此感到高兴还是难过，”乔丹说。“我认为他累了。我认为真的希望自己可以退休，但是他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而且我不认为他想要离开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如果他可以再赢一个大满贯然后离开的话，他会的。”

几个月之前，坐在他夏洛特的办公室里，乔丹拿起了他的电话拨通了老虎的号码。响了几次之后电话转入语音留言：抱歉，您所拨打的用户尚未设置语音信箱。他又试着打了两次，电话响了5或6次，然后他笑了。

“打游戏呢，”他说。

他们在11月的时候发信息，第二天一群人去老虎的餐馆吃晚餐。老虎喝醉了然后他们一起大笑、讲故事，那时迈克尔觉得老虎看起来比较放松，这让迈克尔充满了期待。老虎聊起了他的伤病但是并没有怎么谈论未来。“其实，我很爱他，这使我没法告诉他，你不会再次变得伟大了。”乔丹说。

那天过后，老虎发信息给他，两个男人的对话听起来就像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居家奶爸。

老虎伍兹：谢谢你和美丽的妻子能来。我们应该多这么聚聚。感恩这世界上有冰袋。我现在就像在天堂里。下次带着宝贝儿们来。

迈克尔·乔丹：哈哈。任何时间都可以，我的兄弟。好好休息。下次我们带着孩子去。

老虎伍兹：没问题。下周找一天他们课后不参加足球训练的时候。

乔丹很谨慎，没有任何的吹嘘和炫耀，而是试着去聊一些重要的、真实的且设身处地的话，也许他希望朋友会去读一下？在乔丹放弃篮球之后的多年里也曾挣扎过、失败过，感觉像是用所有的欲望把自己紧紧地捆绑起来，和所有的快乐还有希望作对。有很多年，他只是假装自己没有迷失。时间在它面前无限延伸，而这次空虚在等待着老虎。

最了解老虎的人们说，当老虎和他的孩子们在一起时最快乐ChrisCarlson/APImags

”他每天在做什么？”乔丹问，又安静又严肃。

“我不知道，”他说，自问自答。“我一点都没有概念，我不知道。”

他担心老虎会纠结于自己的私生活被暴露在公众面前，也许他会在夜里坐在电脑前阅读人们的评论。

“兔子耳朵，”迈克尔有时会这么称呼他。

他什么都听见了。对于老虎来讲，回顾过去的错误是一条通往发疯的道路。没有什么可以把他带回年然后给他第二次机会。“这比其他任何事情都困扰着他，”乔丹说。“挥之不去。这是他的思维。这是一艘无法返航的船。你能怎么班？那些事情他都无法抹去。他真正想要的就是把过去发生的都删除。”

逐渐的，每年每年，老虎的名字会被提起的越来越少。如果没有一个新的方向，老虎也许只能坐在他巨大空旷的家里逐渐发疯。乔丹退休后的生活因为和长年交往的女友伊维特·朴雅多（YvttPrito）结婚而有了转折。现在他们生育了一对双胞胎，他为自己创造了一种新生活，他的时间和头脑被填满了。他们在一起很快乐，不止一次乔丹告诉老虎他需要允许某人进入他的生活，和一个新人建造一个新生活，这样他也许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发现过往生活的意义。

“他没有……”乔丹说着停顿了一下，搜寻着一个合适的词汇，“一个伴儿。他得在生活中发现幸福，这正是令我担心的。我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找到那种幸福。他必须得相信什么人。”

老虎并不是完全的孤独，他有来自过去生活的回忆陪伴，那些曾经令他快乐的时光：和8岁的女儿萨姆还有7岁的儿子查理一起的时候。在儿子身上他看到了厄尔最好的一面；作为父亲，老虎可以说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他完全的把精力投到了孩子身上。每个就这个方面采访过的人都这么说。萨姆和查理从来没见过他们的祖父，他们也不记得老虎曾经是高坛的统治者，但是在他们长大的过程中，他们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于他们的投入远多于在高尔夫球场上花的精力。

在巴哈马，《今日美国》（USAToday）的高尔夫作者史蒂夫·德米力奥（StvDiMglio）看到他们和老虎一起坐在一个高尔夫球车里，就过去问他们长大以后是想成为他们的父亲还是成为梅西。

“梅西！”萨姆毫不犹豫地说。

“他在打球呢，”查理解释道。

老虎笑了然后戏剧性地低下了头。

然后他开玩笑说，“好吧，她是对的。”

现在他和艾琳的关系好多了，老虎希望如果能在离婚之前他就努力经营他们的关系话该多好。他的朋友都说老虎很后悔搞砸了自己的婚姻，尤其是当他和艾琳还有孩子们一起的时候，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放弃的生活。现在他们共享监护权，当孩子们回到他们母亲的地方的时候，他的大别墅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周围只剩下他的员工和他年轻时、作为一个更强大的运动员时赢得的奖杯。

从他的窗户望过去，穿过两个游泳池和一个按摩浴缸，可以看到他打造的四个果岭，一个他基本放弃的运动的练习设施。时间在他面前伸展，他有足够多的时间用来思考和分享。他的老房子靠近奥兰多，位于艾斯沃斯练习场斜对面的树林里，他们离婚之前就住在那里。他很爱那里的夕阳，一家人在一起。他终于用自己的高尔夫创造出了还是男孩时他渴望的家庭。艾琳和查理坐在球车里看着，优基（Yogi）——一只拉布拉多会趴在草坪上，四处嗅着。萨姆手里拿着高尔夫球，她打出低弹道的球让他的边境牧羊犬太兹（Taz）去追。

太阳慢慢落下，他们在余晖中一起向家走去。

文/WrightThompson

编译/佐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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