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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虽然面积不算大（平方千米），人口也不算多（.4万），比起周原所居住生活的广州（平方千米，万人）差远了，但却是真正的国际大都市。

周原从儿子的朋友圈子也能看出柏林的国际化程度。

儿子的好朋友富和丹都是有中国血统的越南人，他们在柏林出生长大，按照现代观念和法律，其实就是正儿八经的德国人了。富的女友是个高挑漂亮的德国姑娘，丹的女友则是个能操一口流利汉语的漂亮能干的新加坡女孩；富的姐姐处的是意大利籍男友，而丹的一个妹妹嫁了个印度籍男人，另一个妹妹正在和英国籍小伙子热恋。

另一位好友帕斯是个壮实的德国小伙子，他的女友小松是个比利时籍女孩，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但周原和她聊天时，她又能说一口纯正的粤语，一问，原来她来自香港，再聊下去，才知道她的爷爷曾在广州芳村经营茶叶。

好友马迪斯和朱丽夫妇深目钩鼻金发，是典型的德国人；好友赛夫原籍瑞士，他的女友皮肤浅黑，是印度籍；还有很多记不住名字的朋友，如一位有着东方柔和面孔的女孩是德日混血儿；一位说一口台湾腔汉语的胖女孩，她的妈妈是台湾人，爸爸是德国人；有一对衣着时尚的夫妇，男的是澳大利亚人，女的是法国籍

的阿尔及利亚人；同一单元同楼层的邻居，对门的是一对年轻的法国夫妇，隔壁的那一对夫妇，丈夫是美国人，妻子是德国人。此外，土耳其、以色列、埃及、俄罗斯、捷克、塞尔维亚、希腊、韩国、瑞典、丹麦等国籍的朋友，也曾在儿子的聚会中出现过。

周原对儿子说，你的朋友圈，简直就是个联合国。

在街上，遇到最多的非欧种人是土耳其人。土耳其女性或戴头巾（连那些几岁大的女孩子也戴），男性则多蓄胡须，身上有一

种剽悍的伊斯兰气质，似为欧人所无。据有关数据，土耳其人在柏林有三十多万人，占了柏林人口的十分之一，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力量，从遍布街巷的土耳其餐馆就可以看出土耳其元素对柏林的影响。德国境内的土耳其人主要是一九六○年代初开始由当时的西德政府陆续引进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联邦德国经历了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的过程，急需劳动力，大量的土耳其劳工就这

样进入了德国。经过六十年的繁衍（土耳其人的生育率非常高，据说每一个家庭都有六七个孩子），人口急剧增加，现在德国境内的土耳其人已超过六百万，是德国外来人口中的第一大族群。

柏林（德国）的越南人也很多，柏林街头那些卖亚洲食材的小店，卖汤粉炒面和春卷等中式小吃的餐馆，差不多都是越南人开的，路上遇到的亚洲面孔，没准就是越南人。德国的越南人大概也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进来的，主要由当时西德政府接收的越南难民和在东德打工的越南劳工组成。

据说在柏林的俄罗斯人有十五万之多，如果这一数据是准确的，那么俄罗斯人占柏林人口的比例也相当高了。

除了这三大外来人口族群，在柏林定居生活工作的各国别的人还有很多，正如周原从儿子的朋友圈所看到的，真的是八方汇

聚、德外杂处。据有关资料显示，在柏林，有移民背景的人员占城市总人口的百分之二十五，这应该也是很高的比例了，这些从四面八方移民过来的人以及他们的后裔，不管能否完全融入柏林、融入德国（有伊斯兰宗教背景的土耳其人难融入一些），都需要与当地人和谐相处，相互包容和尊重，一起构建柏林国际大都市繁富斑斓丰富多元的文化品味。

柏林国际大都市的品格也体现在她的很强的包容性方面。

柏林的胸怀是宽广的，因为宽广，所以能容。除了容纳百分之二十五之外族人，容纳他们的饮食、习俗、衣饰和语言文字，同时，还必须容纳他们的宗教文化。

作为一个西方国家的首都，柏林的主流宗教自然是基督教（新教和天主教），走在街上，满眼都是那些长着哥特式尖顶和巴洛克式圆顶的教堂，

但是，走着走着，周原突然会看到一些有着强烈伊斯兰风格的宗教建筑，那些同时有着尖塔和圆顶的白色、蓝色或金色的寺院，那就是清真寺。随着土耳其人和其他穆斯林人口的大量进

入，伊斯兰教在柏林（德国）已隐然是第二大宗教了，所以，柏林的清真寺还真不少，据说连礼拜点一起有近百之数，在周原曾经居住过的新克尔恩区就有一座清真寺，这座名叫“塞特利克”的寺院规模宏大，可容纳一千五百人做礼拜，是柏林最大、

德国第二大的清真寺。在周原经常去打太极的那座海森赫特公园里，他见到一座正在施工的印度教寺庙，他站在外头看了看，寺庙大概有三四层楼高，颇具规模，外表雕塑的佛像等金光灿灿，或是贴上了金箔；另外，柏林还有犹太教教堂甚至佛教寺

庙。这些非主流的宗教和它们的寺堂，就在柏林的城市深处自由地呼吸着，它们的信仰受到法律保护，它们的祷告飘散在清晨的街巷或午后的树林，声音虽然微弱，但也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声部。

柏林（德国）在宗教上是宽容的，“无歧视”原则写进了德国基本法（宪法）第一章“基本权利”第三条的第三款：“任何人不得因性别、出身、种族、语言、籍贯、血统、信仰、宗教或政治见解而受到歧视或享有特权。”因此，在柏林，在德国，宗教

自由是一种“政治正确”。因了这种政治正确，各种宗教得以自由发展，尤其是伊斯兰教。据一些学者的考察，柏林（德国）的伊斯兰教不但信众多、寺庙多，而且也有“极端化”的倾向，这种极端化虽然只是个别现象，并不能代表当地伊斯兰的主流，

但也足以令人忧虑。比如，在柏林移民人数最多、种族成分最复杂（有来自一百五十个国家的十四万多移民，占总人口百分之四十几，其中穆斯林有六万多人，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九，而土耳其人是最大的移民群体，有三万六千多人，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一）的纽科伦区，就有二十所清真寺，其中大多数是温和或正

常的，但也有少数有极端化的嫌疑，前些年，该区曾有一些穆斯林青年前往阿富汗参加“圣战”，还有两名青年学生加入ISIS，这些青年都曾到过此类有极端化倾向的清真寺接受洗脑。可是，政府并不能对这些清真寺怎么样，因为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这些青年去参加圣战与清真寺有直接的关系，在“无歧视”的法律原则下，当局就只能容忍下去。

政治上的包容性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当然，因为无法阅读和交流，周原所看到的可能只是表面现象，但即便是表面，也足以证明这种包容殊为不易。

在柏林洪堡大学，周原在大厅通往二楼的墙壁看到了镌刻在上面的文字，因为是德文，他看不懂，但是，这段话下方的落款KarlMarx他是知道的，这就是在中国无人不晓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卡尔·马克思啊！他的知识积累告诉他，眼前的这一段文字，很可能就是马克思的名言：“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

界，而问题在于改造世界。”他用手机翻译软件的拍摄功能对准了这段文字，一看，果然，于是，他明白了，马克思的这段名言，就是洪堡大学的校训。两德统一前，洪堡大学位于东德境

内，用马克思语录做校训，完全可以理解，现在的问题是，两德统一，是东德放弃了自己的政权和社会制度，整个儿并入资本主义的西德，既然这样，洪堡为何还要用共产党老祖宗马克思的语录做校训呢？周原觉得，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柏林人、德国人宽容，尊重历史！摒弃你死我活的主义之争，不以意识形态

的非黑即白作为判断标准，而只把马克思看作一个纯粹的思想家、哲学家，那么，马克思的这一句强调实践、强调改变世界的哲言，倒是符合洪堡大学的实际，用作校训，恰如其分。

距洪堡大学不远，在菩提树下大街和亚历山大广场的连接处，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上矗立着一组雕塑，其中最核心的是一坐像一立像，坐的是马克思，不用说，立着的便是恩格斯了，这广场就是马恩广场。马恩广场和马恩的铜像自然是东德政权修建的，在柏林墙倒塌、两德统一后，有人主张拆除铜像，将广场更名，但更多的人认为应该尊重历史，保留这些历史的痕迹，所

以，马恩广场便给保存了下来。其实，不单是马恩塑像，在柏林的原东德地区，许多带有红色烙印的雕塑和地名，都被保留下来了。就周原所见，就有德国共产党领袖恩斯特·台尔曼的塑像和广场，以卡尔·马克思和卡尔·李卜克内西（德国共产党创始人）命名的大街，以及随处可见的少先队员雕塑。柏林（德国）

人自信、宽容，并不认为这些红色的印记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威胁到如今的社会制度，相反，他们认为这些痕迹是历史的一部分，就像已经消逝的神圣罗马帝国、普鲁士王国和威廉帝国一

样，因此，在柏林，威廉大帝、俾斯麦的塑像和马恩的塑像可以并存，因为，他们共同处于德意志的历史天空下。

前面说了，柏林是电子音乐之都，但是，不要忘了，柏林也是古典音乐的圣城，因为，世界最著名的柏林爱乐乐团就在这里，指挥大师彪罗、富特文格勒、卡拉扬、阿巴多，曾长期指挥这支世界第一流的乐团，使得古典音乐焕发出灿烂夺目的青春光彩，有人说，十九世纪是作曲家的世纪，二十世纪是指挥家的世纪，这与上述指挥家的努力和成就分不开。

二○一六年六月的某个周六，周原在柏林爱乐乐团附近的一个露天广场亲睹了该乐团演出的盛况和气势，当时的指挥是时任首席指挥、著名指挥家西蒙·拉特尔，这位英国籍的指挥家指挥风格热情澎湃、活泼流畅，尽管是露天，但乐团演奏的贝多芬、瓦格纳作品仍显示出排山倒海般的磅礴气势，在曲目之间的空隙，他还不时指挥乐团与观众互动，使得音乐会持续掀起高潮。

柏林市民的音乐素养还是比较高，来听音乐会的人很多，把偌大一个广场都挤满了，但周原注意到了，观众还是以中老年人为主，也有一些年轻人，不太多。周原问儿子，柏林的年轻人爱听古典音乐吗，儿子说，全世界都一样，中老年人喜欢古典交响乐，青年人喜欢电子摇滚，因此，在柏林，古典音乐和电子音乐

可以并行不悖，而今天恰好又是家庭亲子互动日，所以有不少年轻人陪他们的父母来参加。周原听了，颇为感动，原来柏林也有这样温情脉脉的爱老敬老活动，西方人的家庭关系，并不像有的文章说的那样，儿女成人后就离开父母自立，与父母关系冷淡，柏林的年轻人同样有孝心。

柏林还有一个为世人所知的别称是“同性恋之都”，据说柏林的同性恋（包括双性恋等）人数已达三十多万人，差不多占了柏林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说它是“都”，也不为过了。

柏林对同性恋是宽容的，一年一度的同性恋者大游行，都有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参加，同性恋者身披象征同性恋的彩虹旗，身穿颜色鲜艳、性感的奇装异服，也有不少仅穿一条紧身三角内裤、用颜料把全身涂上五颜六色图案的，更有以“裸体骄傲”为

名，全裸呈现的游行者。总之，这一天是同性恋者的节日，他们把大游行办成了嘉年华，国际著名歌星及乐队的加持演出，更突显了一种狂欢的气氛；一些同性恋政客也参与其中，有警察为

游行活动维持秩序，不少精明的企业商家如福特汽车、可口可乐等也为活动提供赞助，因为，从商业的角度考虑，这样吸引眼球的活动能够引起足够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