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人相册

文_崖小暖

图_崖小暖

陪恐怖分子钓鱼

在新拿骚,钓鱼是被禁止的,可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父亲就教会了我。我们的方法是——偷着钓。

本地大概只有我们两个人会钓鱼,所以鱼竿是自制的。我们准备好迷彩斗篷,驱车到距生态湖两公里的地方,穿上斗篷,徒步穿过防护林,在老地方下竿。

我们带着便携烤具,老规矩,钓着鱼吃鱼,钓不着鱼吃饼,父亲回回吃鱼,我经常吃饼。

“知道吗?议长的锦鲤就养在这个湖里,最大的昭和三色有六十岁了,我在他家见过,很漂亮,有两米长。”

“爸,你该不会是想钓它吧?”

“想钓。”

“议长也够可以的,这么大的水体养锦鲤,找不着了怎么办?”

“鱼身上有发信器。”

“那咱们一钓着不就暴露了吗?”

“别担心,钓上来立刻杀了,警察赶来鱼也死了。”

“那咱们也跑不了了!爸,你这是图的什么呀?这二十年带我来钓鱼就为了那条锦鲤吗?那鱼身上有什么呀?”

“有暴政。”他说得掷地有声。

在耀斑下约会

这是我消耗掉全部浪漫脑细胞才想到的约会内容——在戴森球内壁观赏耀斑。

我选择了周期内恒星活动最剧烈的一天,她答应了。于是,我精心设计这次约会,每个细节都在头脑里过了十遍,确认不会出错。约会当天我几乎失眠了。

这只戴森球的半径是六千万千米,内壁表面温度高达摄氏度,为此,工作人员要我们穿上笨重的防护服。

我们走出垂梯。我拉着她的手,抬头仰望这颗被驯服的恒星——虽然看上去还很倔犟,放射出残酷的红色光芒。

太美了。

她的手兴奋得颤抖,她和我有同样的心情,我距离成功已经很近了,这是告白的最佳时机!

可惜约会并不完美。在最后阶段,当我想亲她的时候才发现我设计的漏洞——这里不能摘掉头盔。

归航

出舱后洗了个澡,老毛病,头疼,大脑机能大概还没恢复正常,有些失控——也就是胡思乱想。

驾船在星际间远行,钻进冬眠舱,闭上眼,急冻,再睁开眼,舱外的世界已度过近一个世纪,数十光年的旅程也被甩在尾焰之后。可对旅行者来说,不管多远,闭眼,睁眼,都只是眨眼之间。对故乡的怀念,并不会因为分别而变得更深,触动人的,恰恰是一瞬之后外面世界的巨变。

走之前留下的书都腐朽了,朋友和家人早已死去,就连老城的街道都面目全非,被迫面对这本该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是专属于旅行者的酷刑。

头脑清醒了些,我算了算,离开新吕贝克已经有四百七十四年,不算短的时间。

刚切换到手动操纵,一艘巡逻艇就进入了我的航线,船首炮转向我,从通讯器传来边防警察颇具威严的女声。

“六分仪号,保持航速,正在对你进行安全扫描。”

只一小会儿就扫描完了,巡逻艇向我摇摆机械臂,我还记得,这是本地航校——也就是我的母校,学员间私下里流行的打招呼动作。随后,它以一个亲切而平缓的弧度驶出航线。

“六分仪号,欢迎回家。”

厌战

看来孩子们还是不够累,午休时间根本不休息,活蹦乱跳地瞎折腾。我并不准备干涉,只在监视器里旁观。

小孩分成两派在吵架。领头的,一边是伯里克利,十岁;另一边是尼西阿斯,九岁。争论就是在他俩之间展开的,男孩子的话题,幼稚的话题。

伯里克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们需要集中力量打一场胜仗。只要一场胜仗,就可以跟他们和谈,争取到有利的和平条件,结束这场战争。”

尼西阿斯说的话则更符合他那个年龄:“你是不是傻啦?既然我们能打一场胜仗,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把敌人全杀光不是更好吗?他们的主力是什么?舰队。我们的主力是什么?也是舰队。把他们的舰队打光,他们就什么都没有啦,还用得着谈判吗?”

“笨蛋,打了这么多年,我们的城邦早就撑不下去了,就算在母星全歼了他们的舰队,也无力远征,只能和谈!”

“哦,得了,伯里克利,别装了,你根本就是个懦夫。”

支持尼西阿斯的小孩大声附和着:“懦夫!懦夫!”

对面也不示弱,小孩子们再次嘈杂成一片。

身为他们的教官,我倒是很想知道,等这一批全部战死之后,下一批还会送来更年轻的吗?

刊登于《科幻世界》年10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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