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题意的一张照片

(本文越到后面越精彩哦~)

有那么一个地方

载着满目金黄麦草任你坦荡

苍鹰和秃鹫,如撕碎的纸片自由翱翔

白雪和艳阳在同一时间亲吻前窗

你闯进穆斯林村落的灯影

夜色星眸能明灭萤火,能观风行

你听见以叶片吟唱的银杏

用歌声去占据广阔的宁静

在车的疾驰里,等待风吹来黎明

——年10月6日写给青海之行

租了个朗逸神车跋山涉水开出越野的风范

人行世间,见过万千气象,总会给这天地万物套上些顽固的词汇。比方说春是希望,夏是勃郁,秋是金黄,冬是萧瑟。我以为青海的秋天和去年的帕米尔高原一样,会被纯粹丰满的金色充斥出夺人的绚丽,却不曾想,这场短暂的公路旅行,赠给我黄绿蓝白的斑斓。

没有川藏和新疆独库的声名显赫,却有完全不输于它们的山川林雪,寂寂的在公路两旁延展。于是,我想把它们赐我的欢悦和敞亮,写给你。

前往塔尔寺路中邂逅一片格桑花海,沿河绵延数公里

Part1扎哈公路

扎哈公路:青海省化隆县扎巴镇至湟源县日月藏族乡哈城村之间的一条公路。

从塔尔寺开至茶卡公里,我们花了两天半。除了这一路搜寻了太多鲜为人知的少数民族村落外,扎哈公路美到让我们无数次的停车驻足,是最大的原由。6年前徒步滇藏线的时候,人们告诉我上十里不同天,而在秋天的扎哈公路上,我感受了一地多重天。

在翻越此程的第一个达坂时,我们遇到了一场雪。它并不是从头顶上空直接落下,而是降在极远处的雪峰上,被尖利的风吹刮到我们窗前的。彼时,太阳还在西边的山尖悬着,而我们却又在飞雪中驰骋。

我打开车窗,听见风雪和阳光一起在耳边掠过,强劲又温柔,那是怎样的一种融合啊。对一个来自南方的孩子而言,能听见这样的和鸣,大概是这世间最难得的奢求得到了回应。

雪花飘在车窗外,金色笼在雪峰上

翻过达坂,太阳在山头渐渐隐去,留下一片霞光笼罩大地。山不见了分明,生了烟雾,淡淡的化去了,只留下那一抛山脊的弧线。

达坂上那尖利的风,忽然就收住了劲,逼迫着我们把车停在这并不知是何处的旷野,去静静感受光的抚摸。

偶遇一座夕阳下轮廓极美的山,停车一小时

于是我们在静寂的晚霞下,见到秃鹫在死去的牦牛旁逗留,被我们惊动后,盘旋在山谷中,和金色的霞光一起慢慢消失;见到草地上的姜黄渐渐收走,白色的巨石在尾草的摇摆里,与粉色的天际悄声细语。

那些突然跃入眼帘的风景,和你的心意是如此契合,一点也不显仓惶。

扎哈公路最西段的清晨

那一天,我们走过人潮涌动的塔尔寺,过而不入,却为景区外绵延数公里无人驻足的格桑花海流连;那一天,我们和黑马河的日出擦肩而过,却在本炕村里,邂逅了一户温暖的人家;那一天,他们觉得我们错过了好多事,而我们明明得到了更多。

别去信奉别人口中最美的风景,你所遇见的,与你心灵相契合的,就是最好的。

扎哈公路小贴士

1.扎哈公路西段因是塔尔寺至青海湖必经之路,沿途车辆较多,如果喜欢车流少,不妨试试往贵德一段,沿途有拉鸡山、坎布拉国家公园等许多景点。

2.西段中途会翻越达坂,风大天冷,注意防寒保暖。

Part2环海东路-西路圣湖大道

这一段路,想必到青海的人都有走过,我便也就不着太多笔墨,主要用图片来还原我眼睛所见吧~个人而言,海东太过嘈杂了些,美则美也,但仿佛所有来青海的人群都聚集在了此处。我只能尽力将镜头远离人群。

二郎剑景区我们当然是没有去的,在景区里人人各自为阵,占领一方景地,好像在和自己对抗,又像是在和自然对抗,我总觉得厌倦。我千里而来,并不为了继续和谁对抗,仅仅为了安宁。

海东

海东唯一让我欢喜的,大概就是那雪山下的静湖,总让我想起那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鸥鸟振翅划过秋雪刚刚覆盖的山峦,那种辽远,让人敬畏。

还有那在车水马龙里,永不停歇匍匐向前的朝圣者。在车来车往里,用如此顽固的姿态,将这高山、湖泊、游人一一征服。但,他们大概从来不想征服什么。

5年前我曾在环球写过藏人的专访,我虽然不能认同这样的执念,但我可以理解这样的行为。这世间苦难这样多,不是每个人每一次都能幸运的渡劫,所以其实有那么执拗的信仰,也许是件很幸福的事。

海西--人如此渺小

海西是大不相同的,人们总是喜欢从众,当热闹涌向海湖的那一面,这一面便显出山海的真面目来。那种广阔,让你明白人在这里永远不可能成为主体,于是你放弃抵抗,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默。

我多么喜欢这种沉默。这是人在广袤大地和苍穹之下该有的姿态。

海西的秋天是渐变色的。

麦草随着光的移动,不断地改变着滤镜的颜色;而海湖由远极近湖蓝-天蓝-靛蓝,显出不同的层次,每一种颜色之间都是一条平直的分界线,把山河麦草割离开来。

在这里,你瞧不出任何的波澜。你只看得见天宽地广,光阴苍茫。

在这里,牛马和人只是自然的点缀,苍鹰也要为这辽阔驻足的。麦草微微的乳香穿过粗野的山林草气,随着轻凉的风,在车窗外飘荡。然后,我心内那一点嘈杂尽数就散去了。

想起佛说:红颜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我想,再是怨气满身的人,开车驰骋大西北,也会因着这辽远的寂静,而醍醐灌顶吧。并不是所谓净化心灵,仅仅是敞开胸怀,去坦荡接受大自然的力量。

环海路小贴士

1.10月鸟岛景区已经关门。但也因此海西这边的车流较少,值得停留。

2.环海公路路况非常好,从西宁出发环湖一周总里程-公里,途中最高点是国道上的日月山口(海拔米)。

Part省道(青海湖北岸至祁连段)

“爰有南山,叠嶂层巅,番儿仰止,呼曰祁连。”我往青海去,原就不为青海湖,而为祁连山。行程的第四日,一路慢慢悠悠的我们,终于要开始驶向祁连。

从茶卡到祁连县,是我们此行唯一一次赶路,因为那么迫切的想要去看看那“形踞乎天柱,势压乎边关。草木生而畅茂,牛羊牧而滋蕃”的祁连(本篇只写省道,祁连单独开篇)。

省道的一段乡间小路

离开圣湖大道后,公路两旁的景色从平静的湖海转向峰峦,连绵不绝,永无止尽似的。起先的山是圆弧形状的,越靠近祁连,山势便愈发的苍峻起来。

云层越来越低,天空是一种朦朦的浅灰,铺到很远。远到极处,却忽然的亮起来,有一道起伏且尖锐的青色的线——那就是祁连山脉。

驶向祁连山脉

省道是寂寞的,中间很有几段路况并不十分好。后面到东索路的时候,已是深夜,尘土飞扬,将挡风玻璃的视线完全模糊掉,时速最多能开到20迈,一路都有汽车抛锚,还有车开下山崖。

山峦的另一边,正在打雷,我看见天有一种蓝色的荧光,沉沉的压在山顶,仿佛你翻越过那座山,就会进入霍格沃兹的魔法学校。天幕中还有凤凰的尾羽扫过,大概这一夜,哈利波特施了魔法。

凤凰尾羽

后半段路几乎没有村落,夜里我听见风在嚎叫,偶遇小浣熊在车灯前跑过,瞧见雪花贴在窗前。我还看见,牧羊人简陋的帐篷搭在荒野中,在一盏微弱马灯的照耀下,将羊群追赶。

那个时候我忽然一点也不喜欢风了。那摇晃的马灯照出牧羊人明灭的脸庞,我想起李娟在《冬牧场》里写的牧人故事,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心酸的活着。我们从远方来,企图窥伺他们的生活,我们甚至懊恼,发展带走了这些古老的传统,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是否真的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然后被游人窥伺。

省道

发展,会带来些东西,也会带走一些东西。你我只是过客,无须将远方打扰。

省道至祁连段小贴士

1.快到祁连的那一段路十分难开,多有塌方路段,车速快不起来,请预计足够的时间,尽量不要开夜路。

2.途中要经过好几个垭口,气温较低。如果雨雪天气,一定注意行车安全。

Part省道-岗青公路-扎旅公路

岗青公路:北起门源青石嘴,南止岗子口全长公里。

岗青公路可以说是此行最美的一条公路了。它是黄色的,黄的那么彻底,那么醒目;它又是白色的,那突兀的一场雪,把我带进了爱丽丝的童话仙境。

这一路有阿柔大寺(严格的说在省道上,但去往互助的路上是必经之地)、仙米国家森林公园、互助北山国家森林公园、天堂寺景区等很多景点,但只公路沿途的那些色彩,就足以叫我满足。

阿柔大寺

转经者

阿柔大寺的喇嘛

从祁连出来不过半小时车程,就能看到在省道边的阿柔大寺了。这个季节,阿柔冷清的连收门票的人都消失了。比起塔尔寺的游人鼎沸,名不经传的阿柔,反而更显庄严。

去过很多藏寺,但秋日清寂的阿柔,是最叫我动容的一个。因为我第一次见着了红衣喇嘛褪去圣衣,满身灵气的样子——那是每一个人心底最本真的样子。

他们推着他去蘑菇那里接受托举

起先他们只是在白墙下三三两两聚集讨论,气氛显得庄重。直到蘑菇走进他们,和其中一个掰手腕,我才发现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原来我们并没有打扰这份庄重——孩子笑得肆无忌惮,年纪长一些的便用袖子遮住一半的脸笑。

心灵干净的人,笑起来真是令人动容啊。我忍不住在对面盘腿席地而坐,就这么静静地在阳光底下,将这每一张笑脸细细看尽。

我看着蘑菇将那个孩子高高举起,又看捻着佛珠的长老偷偷躲在远处的墙角,笑得那样不遮不掩。而我自己,一定也将嘴角高高扬起了。

我真愿意就这样静静地坐上一个下午,让这干净的笑和耀眼的红,将心内一切戾气,全都洗荡干净。

从阿柔出来,沿着省道开上不长的时间,便正式进入了岗青公路。这一路行来,从湖泊到山峦,近处大多是连绵不断的金色麦草,而从祁连进入岗青公路后,公路两旁的景致便发生了质的变化。你会感叹:终于见到了树。

而且那树被上帝赐予许多颜色,黄是主体,其余色彩全是配角,悄没声息的融入黄林之中。

汽车行驶中拍摄的仙米国家公园

岗青公路沿着大通河,在河谷中延伸,几十公里的黄叶不间断的路旁铺开,但你并不觉得造物主在做过于冗长的文章,因为那感觉就像汽车碾过的每一步,都是通往仙境的必经之路。

而我们,也的确在这黄林的深处,寻到了一片白色的童话仙境。

从岗青公路转下经过扎旅公路,很快就能到达互助北山国家森林公园朗士当景区。当我们沿着景区内落光叶子的密林捡蘑菇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此行最后一个准备打卡就走的景区,会带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转过一个弯,那光秃秃的林子,忽然变成了白雪覆盖的冰雪之城。太阳刚刚好升过山顶,用微弱的光在山顶散射开来,将这一整片的白雪之境照得更加通透。那时候,我已忘记所有形容美的词汇,干脆紧紧闭着嘴巴捏紧拳头跺脚——嗯…真的美得直跺脚。

极短暂的一个瞬间,几分钟后太阳就逐渐强烈起来。这个白雪森林里便瑞气上升,祥云盘旋,如此欢悦而敞亮,静静地茂盛勃发,一眼望去,不知深浅。

我们走进森林的深处,积雪在阳光下开始融化。那时候,整片白雪王国只有我们,我第一次听见冰雪消融的声音。它凌驾于一切声息之上,其余水流淙淙声,甚至于蘑菇兴奋大叫的声音,全都成了它的余音。仿佛有浮力,将人托起,使之荡漾。

冰雪一层层的从山峦上褪去,山色变得更加丰富

冰雪开始一点点的从山峦撤退,于是你便看见了这山林颜色最丰富的时刻。停留在此处修索道的师傅告诉我们,昨夜刚刚下过一场雪,才有了这般美妙不可方物的景致,而且也只在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我们是真的幸运。

十几分钟后,雾气开始升腾,沿着小路扑向我们,那彩色的森林之路,就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通向童话之境的甬道。

岗青公路小贴士

1.阿柔大寺小小的,如果喜欢庄严寺庙群的小伙伴做好心理准备哦~

2.朗士当景区门票50元,观光车票30块(自己开车也必买),据说上面还有圣母天池,我们时间不足,就没去啦~要看到白雪世界需要运气哦。

旅途在迷雾中结束了吗?不不不,我会变成一只鹿,穿过迷雾,奔向密林的深处。

探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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